从悬置到生活:寻找东方性的当代之痕
于品牌而言,文化身份是其立身于时尚语境中的重要锚点。过去 10 年间,无论我们谈「新中式」还是「东方性」,中国时尚的创意共识已渐臻成形。然而,这一议题的发展方向仍面临理性探讨,抛开同质化的创意与良莠不齐的品质不谈,文化呼声与市场容量的实际落差,是品牌、资本、与消费者共同发出的诘问。
如果东方服装仅被用来面向西方展示,或始终只存在于特定场合,成为「一次性穿着」的存在,那么它将永远悬置在半空,与本应和这种美学最亲密相生的当代东方女性微妙相隔。
我为什么穿着东方服装?它的设计能否毫不突兀甚至景上添花地服务于我的生活?它背后的传统是居于陌生的远方还是和我的情感息息相关?它代表的精神又能否帮助我在时代洪流中自我表达?带着这样的问题,让我们落座 ZHUCHONGYUN 2024 冬季大秀「生命之痕」。
允许痕迹 :「审美的重构实则是哲学的重构」
一道光束穿过石墙缝隙而来,照亮风化的痕迹和粗粝的肌理。目下所及的秀场空间被黄沙铺满,堆叠的装置再现了侵蚀后的自然地貌。模特行走于这片漫无人迹的荒漠,左脚换右脚、后人跟着前人,走着走着便走出了一条沟壑。由此,天地之痕与人迹之痕相依成形。
痕迹有独属于它的时空状态,既是过往,也是过程,既存身外,也留心中。痕迹来于自然,也来与人类,从「生命之痕」到「痕之生命」的全面探讨,在大秀的开场造型和闭幕造型中首尾相衔。开场模特一袭黑衣,围裹身上的不规则褶皱「记忆」绉面料含有金属丝纤维,呈现出手搓后的定型肌理,与背景中的石墙遥相呼应。最后一套气势磅礴的龙纹长袍,不仅凝结人类文化图腾与制衣工艺的思考成果,更在面料边缘处大胆保留松散下垂的线段,呈现出一种久经穿着后的时光痕迹。
这种接受甚至庆祝痕迹的态度,是一种属于东方的智慧。既是对自然造物的欣赏,也是顺应一切发生的悦纳。相比于光滑的釉面,粗粝的质感也很好;相比于无瑕的皮肤,岁月的留痕也很美;相比于把衣衫穿得板正平整,因为行走拥抱而产生的褶皱更加珍贵,都是源于这样一种智慧。
而关于「生命之痕」的体悟,则是 ZHUCHONGYUN「大美不言」哲学系统中的一个侧面。庄子《知北游》讲「天地有大美而不言」,其意在于圣人既堪天地间伟大的美,便应知晓万物自有其道,故而顺势而无为之理。当品牌选择将其化用为重要理念,既是明白,中国人正在经历的审美重构,实则是哲学的重构。
很多时候我们说,当代的时尚体系是由西方建立的,其背后更大的概念实则是,整个当代生活的语境都是由西方建立的。女性如何与都市,职业,家庭及自我相处?如何退去刻板印象获得平等自由,同时又不丧失这一性别的天赋本性?这些问题我们也总用西方的理论在揣摩。而今天,品牌邀请我们把东方视角加入到对眼前世界的观照中。我们逐渐发现,在当下充满不确定性和压力的生活环境中,道法自然,顺势而为的智慧行之有效,而那种将自身置于宏大山河,感受能量共振的方法论,更能帮助我们找到内心定见。
唯有先确立了这一点,才完成了东方性与当代生活的第一步链接。
极简为桥:「不是仅是删繁就简,更是寓繁于简」
从哲学角度继续抽丝剥茧,极简一词出现在眼前。
作为风格,极简首先是当今时尚行业最重要的派系之一。由于和实用主义、长期主义、智性审美站在一侧,受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当代女性真诚接纳。而作为哲学,它又早就生长在东方文脉里。「少即是多」与「大道至简」殊途同归。甚至东方的极简不是单纯的删繁就简,而是寓繁于简。我们要以至少的语言传递至多的信息,要让留白之处自成诗篇,要呈现的不是一开始就空无一物,而是带着品味与智识进行取舍之后的「不言」。
ZHUCHONGYUN 在做的正是这样一种极简。2024 冬季系列中洒脱的肩袖,围裹的斗篷,扭转的打结,都以微弧的线条,含蓄的廓形,自然的垂态呈现。每件单品组合在一起,是毫不妥协的东方韵味,拆开看,又轻盈融入当代语境。模特戴在头上的黑色高帽,和戴在眼前的知识分子眼镜并存,同样诉说了这一理念。
东方极简还不仅存在于廓形和造型上,更见于工艺中。
除去贯穿全场的手搓肌理面料,我们看到由涤纶及腈纶混纺而成的环保皮草,经刷毛、剪裁、树立等工序整理后呈长毛流苏状,最后以印花工序成就「渐变」毛色,将暮石咖,烟墨色与茶褐色有机融合,行走时灵动无比。整件都由手工钩编而成的罩衫,细看起来,还藏着白鹳穿梭在花丛间的剪影花型。大量的流苏、亮片、手工刺绣,倾注了时间与匠人精神,但低调融合在极简洗练的廓形之中,不炫技,不繁重,不古旧。
从设计的角度而言,相比于还原与展示,一遍一遍地萃取出内核并将其藏得若隐若现,才是最难的过程。但正是这一过程,在东方性与当代着装需求间架起了桥梁,真正与消费者站在了一起。
回到最初的问题。如果说中国人对待美的态度是「日用而不知」,那么对于时尚设计而言,提供一种可切实用于生活的风格方案是至关重要的。ZHUCHONGYUN 所强调的「大美不言,极简东方」概念,是在具备中国哲学参考的前提下,不拒绝当代审美的规律,试图从形意结合中探索东方设计的尺度。
灯光暗下的一刻,眼前依旧看得到一种宏大的东方场景,它超越具体时代,直接与天地共话;而灯光亮起的瞬间,发现每一件衣衫已经走在了城市,来到了当下。ZHUCHONGYUN 品牌的第二个十年继续由此出发,相信中式衣衫将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。大衣,针织,长裤,环保皮草,这些衣服可以被我们反复穿着,继续创造生命之痕。BRANDSTA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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